到城郊打工的妇女们
来源：保山日报 阅读：
□ 杨世富
这些年，在从腾冲市区往返固东顺江老家的路边，我常常会遇见一些到市区城郊打工的妇女们，在公路两旁等候往返的车辆。
如果坐拉运人员的小车，从市区到顺江收费要10元，假设坐中巴车，只需8元。她们有时为了省2元的车费，往往只坐中巴车。哪怕小车有意去拉她们，向她们示意招手，她们宁可多费时，也只是等候便宜的车辆经过才上车。还好，时下兴起了一些专门负责拉运她们上下班的营运车辆，让她们方便了许多，去来的车费单边也会便宜了1元钱。但这些私家车，能挤多少人就拉多少人，很多安全因素肯定是没有保障的。
新千年开始的时候，我在石头山工业园区的一家大型木制品公司打工，公司有近千人。尽管我不是这家公司的股东，但我担任这家企业的高管，负责着企业的人事招聘等工作。公司的总经理曾经给过我一个交代，就是招工时，多多招收那些年龄在28岁至35岁的“小媳妇们”，因为她们知道生活的艰辛和不容易，会踏踏实实、安安心心地做活，不会像那些没经过世事的年轻人，这山望着那山高;也不会像有些有一定技术水平的“师傅们”，会经不住其他公司的诱惑而跳槽。企业的员工总是进进出出，我前后在这家公司5年，经我面试的人员上千人，招收了很多像总经理说的那样的妇女们，她们确实能够安心在公司坚持下去，其中一些优秀的“小媳妇们”，最终成为了公司的骨干和中坚力量。
尔后，我又到一家做玉石珠宝的公司，干着上述同样的工作。这个公司的女员工的素质相对高一点。她们的进与出，相对稳定了一些，同样印证了王总招人的经验妙术。懂得珍惜当下的她们，虽然付出时间精力，但幸运总会青睐她们。
很多事、很多人，都成为了过去。除了需要感恩的人，常常铭记在心。
一觉醒来，刚做的梦，尚有余温。于是，我还得趁早赶路。
这么多年，我一直在这条路上等车。
拂晓前，过往的车辆早就穿梭不息。等候了半个小时，仍然没有等到可以拉运我的车辆出现。
懊丧的瞬间，突然有一辆车停了下来，我上车了。前排和中排的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。我坐在最后面的一排，这排的靠椅是非常低矮的。走不上一公里，又上了三个妇女。又走了一公里，又上了四个妇女，她们只能坐在后备厢临时摆放的低凳上。从她们的交谈中，知晓她们是到市区打工的人，彼此之间很熟悉。车上传来了她们包里晌午饭的腌腊味，我一点都没有生厌，我知道她们早上五点钟就要起来生火做饭，不仅吃了早饭，还要带上晌午饭，晚上才能回家吃晚饭。
由于疫情的原因，大家都戴着口罩，加之天还没有亮，彼此看不清脸。快到打鹰山时，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大姐喊出了我的小名。慢慢地，我回忆起来，她是阿娟姐。我上初中时，就知道她是我们附近村寨的一个名符其实的大美人，非常耐看。只不过她比我大三四岁，我到和顺读高一的时候，她就结了婚。多年前，我曾经跟随他人去过她家，看到过她家的装潢比她还漂亮。她现在是一个快要做奶奶的人了。我们之间的攀谈，拉近了距离。她问起了我的亲人，于是我也向她了解我想要知道的那些事儿。她告诉我，其实已经不必外出打工，但讨大儿子媳妇时还有一些账务未了结，还有二儿子还在上着研究生，各方面都还需要用钱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，能帮补家庭一些费用，同样是自己的义务和责任。
我问她：“一天能做到多少钱?”
她回答我：“因为只是做小工，一天除去车费，只能在100元左右。因为所做的活路大多是包来的，到我们的头上，有时已经是三包、四包了，每个环节都要吃一点。”
“能拿到工钱吗?”
“大多能拿到，但也会遇到不值价的包工头，有的会跑路，电话都打不通。我前年和去年的工钱，有部分没有拿到，最后连承包活路的人都找不到，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。”
“每个月都有活路吗?”
“有时有，有时没有。有的时候，还要去做客、帮人，人情来往不可少，一个月下来也没能做上几天。”
“像你这样的人，在家庭里已经是政委了，老大的人了，应该不必再外出打工了。”
“话是这样说，自己有收入，平时不必向丈夫和儿子们伸手，日子肯定过得潇洒一点，主动一些。”
不知不觉，我们已经到了市区，到了她们做活的地方。我主动向开车师傅说：“阿娟姐的车费我帮付了。”我递车费给师傅的过程中，我感觉到阿娟姐略带一点不怎么情愿的思绪。她的反应，差点让我眼泪流了出来。
阿娟姐在感谢的话语中，其实想知道我要到哪里，在她的内心，我已经是一个不上班的人喽。
两头摸黑的这些妇女们，生活有时让她们失去了温柔。
城市因她们而美丽。
是的，我也是要去打工。只不过，我还要从市区再转到乡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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